“艾,和墨墨一起,在这里一直活下去,就这样,平凡地活下去……好吗?”
篝火与雪花之下,小小的少女说出了那无比郑重地告白。
按着艾尔瓦的肩膀,墨墨撑着自己小小的身体,迎着少年的脸庞,她微启唇齿,闭上了眼睛。
艾尔瓦知道,墨墨在等待一个答复,等待一个让她把一切疑虑和不甘都忘却的拥吻。
他温柔地抚摸着墨墨的脑袋,凝视着她漂亮的脸颊,那湿漉漉的樱唇散发着娇柔的喘息,仿佛在渴求着艾尔瓦的淡唇,以及那相互依偎、相互交缠的火热。
然而,一边是涨上脸颊的绯红,另一边却是挂满眼角的晶莹泪花。
周边欢闹着的人们都把那当做了喜极而涕的眼泪,他们起哄着,发出友善的嘘声,怂恿艾尔瓦就这样吻上去。
在他们看来,艾是青丘祭上的英雄,墨墨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多的女孩,天造地设的一对,就像往年的青丘祭那样,他们理应在一起,这是古老的传统,也是来年丰收的好兆头。
可是当墨墨的眼泪滴到他的胸膛间时,艾尔瓦却能感到,那些眼泪是冰冷的,和雪花一样,是早已失去余温的。
他想起树洞里的那身华装和她脸上的悲哀的笑容,他意识到,墨墨是凭借着多么大的勇气才站在了这里。
尽管,她喜欢艾尔瓦,但是她的选择绝不是最好的答案——她的眼泪兀自揭穿了她自己。
艾尔瓦也喜欢墨墨,如果是和她度过一生,那一定会是非常幸福的一辈子。
然而,这样真的好吗?
利用墨墨的爱慕、单纯以及把她迫入角落的环境,就这样轻易、廉价地窃取了她的人生……这真的是正确的做法吗?
那……于他自己而言呢?他自己又怎样呢?
他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,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,为何出现在这里。
也许背负着什么使命,也许对谁有过无法背弃的承诺,也许曾经有过深爱的人。
把这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,然后搂着一个漂亮的妻子,什么不去想的当一个乡下猎户,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?
太自私,太无耻了。
闭上眼,一个阴郁的灵魂正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。
即使乔装地再怎么像人类,也无法掩饰时时刻刻缠绕在命运之轮上的阴云。
他是一个魔种,不是自然的造物,是肮脏的灰烬,是不该存在、不该活下来的黑暗生命
暴怒、傲慢、贪婪……
他能感受到肉体的躁动,和一种不属于于自己的意志。
他时刻都明白,一旦属于他自己的理智失去对肉体的控制,那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。
艾尔瓦还记得想起自己名字的那一天,布满视野的是一片腥红的鲜血、一座巍峨的古堡与一个漆黑的阴影。
那不会是一个平凡的故事里该能看到的景象,艾尔瓦不曾心存侥幸,认为那些东西会一辈子放过自己,任凭自己廉价而幸福地活着。
他得负起责任来,无论是对自己,还是对墨墨。
然而,当墨墨漂亮的脸颊缓缓靠近时,心中的悸动却动摇了他的坚持,是的,他爱上墨墨了。
两情相悦,互相渴望着唇齿的交融,渴望着肉体的交缠。
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,当她的樱唇近在咫尺时,仿佛连身周的雪花也开始融化了。
理智与感情在心中冲荡,艾尔瓦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,但是他必须做出选择。
在短短的一瞬间,艾尔瓦思量了很多很多,在思维的碰撞中,有一股愿望从潜意识的深处悄悄诞生,艾尔瓦以为那会是自己的真正的心意,但是,当它露出冰山一角时,他得到的不是答案,而是一阵剧烈的头痛。
一团模糊的黑影蠕动着爬上他的大脑,视野开始变得昏暗,篝火的光芒是如此的明亮,但在他的眼中却变得飘忽不定,近在咫尺的墨墨的样子模糊了,视线遍布噪点,一切光芒都在扭曲,雪花被染上黑色的斑斓,连同四野的景色一起,隐匿在了骤然的幻觉里。
然后,在下一瞬间,艾尔瓦在自己的面前看到了另一个少女的模样。
彼时,狼绒编织的羽衣下,【她】身着无垢的漆黑,那之上却缀饰着纯粹的洁白。
沉重的枷锁与嶙峋的黑骨构筑的面罩掩去了她的眼睛与半分容貌,轮廓空灵,形单影只的她,让人联想到一个深居于阁楼之上的【公主】。
骤然站在艾尔瓦面前的【她】,恬静地笑着。
然而,那个笑容的颜色,却犹如地狱至深之处的感召,一刹那,数个画面回流入他的脑海中,艾尔瓦隐隐约约地想起什么,出现在脑海里的是无数漆黑而扭曲的结晶和鲜血淋漓的图景,他看到一个大雨的清晨,几个吟唱着童谣的孩子暴尸在悲伤的荆花下。
毫无疑问,那是属于他的记忆,他似乎要想起所有了,然而,刹那间,心脏像是被利爪死死地擒住,即将如溃堤之洪般遣返的记忆又重新流失了。
黑暗的世界里,只有【她】依旧在笑着,像木偶那样,僵硬地斜了斜脑袋。
‘她是谁?’‘我为什么会在这儿?’‘墨墨在哪里?’
艾尔瓦本能地感到恐惧,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,他发现自己的肢体如同石头般僵硬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【她】一步步走近。
【她】向着艾尔瓦伸出五指,那之上同样是嵌覆着嶙嶙的黑岩的尖锐利爪,【她】似乎想杀死他,似乎又只是想抚摸他,然而,无论是何者,就当【她】近在咫尺时,一朵澄澈的白菊却静静地盛开于她背后的黑暗里。
“快滚,这里没有你出场的机会。”
从白菊中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,一把剑从背后指着漆黑的少女,她的后方,另一个模糊的人影傲然屹立于彼处。
“呀啦呀啦~”
仿佛是威胁起了效果,【她】的动作停止了,像是审视什么有趣之物般狡黠地笑了起来,饶有趣味地转过身去,
而艾尔瓦的身体也在这一刹那恢复了自由,他本能地想掏出藏在怀中的匕首,但一声刺耳的尖叫,却把他骤然从幻觉中惊醒。
漆黑的世界消失了,周围恢复了夜祭的景象,篝火、人群、雪花,而墨墨就在他的怀中,等待着他的答复。
——本应是这样的,但这一刻,那一声凄厉的惨叫破坏了这一切的景象。
人群骚动起来,墨墨惊讶地睁开了眼睛,她看着艾尔瓦,但艾尔瓦同样也一脸茫然。
村长急急忙忙地跑下台子,拨开因混乱而紧挨在一起的人群,大声叫起来,
“这是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?!”
“老威特他……”
“说清楚,老威特他怎么了?”
谁也没能回答村长的提问,但当他看到眼前发生的异状时,却彻底地惊呆了
人群里,一个中年男子像个破碎的皮球那样瘫倒在地上,鲜血四溢,体液横流,漆黑而丑恶的结晶肆意地生长于他的尸骸之上,夺去他的眼睛、占据他的胸腔,以脑髓和内脏为养料,恶意地盛开着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东西?”,
没有人答得上来,老威特的孩子两个孩子跌坐在地上,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,不时地有见到这一幕的女人们发出尖叫,男人们却不敢贸然触碰这具诡异的尸体。
“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?是什么把他变成这幅鬼样子的?”
老半天,村长才缓过劲来,强压住胃里的恶心,质问起周边的人群。
所有人都是支支吾吾地答非所问,气得村长大发脾气,就在这时,一支羽箭穿破清冷的气流,划着他肥肥脑袋上方而过,村长夸张地闪躲了一下
“这时候哪个混账捣乱呢!”
村长气愤地回过头去,却看到了华庭之上一名的拜墨忒尔卫兵正手持长弓看着这里,其身边坐着拜墨忒尔的长老,显然,刚才是他下的命令。
“杜拉安长老,你这老不死的趁乱又在添什么乱呢?”
村长正气在头上,张口就骂了过去,但杜拉安长老却不动声色,只是用一双如炬的眼睛凝视着村长的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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